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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二章 家主大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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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府

家主大典

日近晌午,本被定為正賓的太平公主一行還未到來,桓家諸人,還有請來的賓客都在默默的等待。

今次的家主大典舉行的倉促,再兼桓林又一病十餘日,便未曾邀請州府的官吏,只是局限在郿縣的官僚、富商,還有黑道老大柴虎。

沈香並沒有出席,柴虎說她依著桓林的安排,去了長安的曲江苑。

禮者高喝道:“太平公主到!”

貴人終是到了,桓林忙與孫博之一起前去迎接。

太平公主內套翠色的貼身襦衣,外披雪白的絲衣,華貴而明艷;上官婉兒一襲青黛華衣紗裙,端莊而清新脫俗。

王孝傑、李多祚全副將軍的裝束,威武雄壯,護衛的軍士密密麻麻,將祠堂前圍得個水洩不通。

桓林粗略的數了數,至少在五百人,都是全副武裝,刀槍明亮的千牛衛。

在郿縣,眾人何曾見過這麽大的排場,這麽威武的軍士?桓府諸人,還有賓客都是面面相覷,這些千牛衛是來道賀的?

桓林楞在當場,孫博之也不自覺的收了腳步。

太平公主見了目瞪口呆的桓林,掛上一抹如花笑容,“怎麽?不歡迎我來?”

眾人齊齊下跪,太平公主獨獨的扶著桓林,不令他跪下,“你是我老是,不用跪啦!”

桓林謝過,望了望她身後多如過江之鯽的千牛衛,“公主,你今日是……”

太平公主俏臉閃過得意洋洋之色,“桓林,我帶來了鳳泉行宮,還有隨行所有的千牛衛為你祝賀,你高不高興?”

桓林稍稍一楞,太平公主所說的驚喜,就在於此了,這數百千牛衛,動上一動都是錢,太平公主對他的照顧,可說是細致入微。

王孝傑揮手大喝說,“獻賀詞!”

五百千牛衛分左右二陣側向而出,再至正中合而為一,齊聲高喝,“如日之升!大展經綸!駿業崇隆!造福桑梓!”

訓練有素的五百千牛衛齊聲造勢,整個桓府都沈浸在氣勢磅礴的呼喝之下。

千牛衛本是貴族子弟基層鍛煉之處,這些千牛衛中隨意找出一人,也不一定比桓林的地位低。五百人齊齊高和祝賀,是皇室中人才有享有的尊榮,太平公主此番安排,已是給足了桓林的臉面,令桓家大大的長臉。

桓林忙將太平公主邀請進正席,太平公主端端的坐在正中,上官婉兒和王孝傑分立兩側。

家主繼任典禮正式開始。

家主繼任典禮的程序分為迎賓、開禮、三加、三拜,多是繁文縟節。頭上是炎炎烈日,烤著大地滾燙,以紅布鋪成的加冠高臺似蒸籠一樣,熱得人心煩氣躁。

桓林、劉幽求還有正賓太平公主三人,在臺上進行著繁雜的典禮流程。

主持的正賓本該是桓家德高望重的人,由太平公主一個未行過笄禮的少女來擔當,怎都有些不倫不類。

但她是公主之尊,誰敢說她不德高望重?

到了二加二拜之時,汗水濕透了冠衣,桓林不住拭著額頭的汗水。他尚自難以忍受酷熱,平日在皇宮裏嬌生慣養的公主能否忍受?

他不止一次偷偷的瞧著為他主持典禮的公主,公主晶瑩的俏臉泛著烈日照射過後的紅潤,幾滴汗水掛在臉頰。不問也知是熱得難受,但她是完全進入了正賓的角色,一副面部動容的莊嚴。連禮節的先後都了如指掌,可見來之前,還是花了心思熟記了典禮的流程。

太平公主的這份心意,桓林有些感動,也有些慚愧,因他親近太平公主的起因並不幹凈。

王孝傑盯著烈日酷曬下的公主,若有個三長兩短,怎麽向二聖交代?他幾次想上前阻止,都被上官婉兒攔著。

家主繼任典禮已進行到尾聲,還有一個附加的流程,便是取字。

桓林自穿越來,還沒有冠字,根據典禮的安排,便由正賓太平公主來宣布。

臺上的太平公主接過劉幽求遞來的紅貼,上有桓林與桓彥範、劉幽求、桓秦等人商議過,取的冠字,弘逸。

一側的樂班等著她當眾宣布後,演奏最後的喜樂。

太平公主仔細的閱著紅貼,花容恬靜,蹙了蹙眉頭,並未立刻宣布冠字。

臺下的桓家諸人和眾賓客也等得不耐煩,若非太平公主是公主之尊,早便起哄呵斥。

桓林離得近些,聽得她念念有詞,也不知在說些什麽,暗自提醒,“是弘逸。”

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的應了聲,也不擡首。

讚者劉幽求忙大步上了臺,低聲說,“公主,你……”

太平公主突然露出一絲欣喜之色,自顧自的說,“有了!”

她當眾宣布說,“桓林的冠字是,令官。”

‘令官’的字一出,桓林和劉幽求是面面相覷,不知她為何會臨場改了冠字,還有,令官是什麽意思?

桓林的驚愕一閃而過,瞧著太平公主狡黠的笑容,已知她的心思。

令月,令官,令官、令月,簡直就是典型的情侶名兒。

太平公主似做了一個得意的惡作劇,低笑著說,“我給你取的這個字你喜不喜歡。”

桓林隨即便認可了太平公主臨時起意想出的這個冠字,朗聲說,“令官真是好字,好字。”

圍觀的眾賓客是起哄似的呼喊“令官”“令官”,在場的氣氛熱鬧之極。

桓林令事先招呼好的仆人上臺披了紅袍,樂班也再次開始起奏。

賓客們開始飲酒作樂,桓林與太平公主並肩齊齊回了正席。

孫博之忙上前討好問安,並令人遞上拭汗的白布。

太平公主也不接,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,“孫縣令,身為縣令,你辦案子的本事也太差勁,還不知草菅了多少人命,我瞧著縣令之職,你讓賢了吧!”

太平公主直言要摘了他的官帽,孫博之驚得渾身直冒冷汗,忙拱手說,“公主,這......高擡貴手。”

太平公主再不望他一眼,雙眼直視前方,沈聲說,“我說出的話有收回的?

太平公主由他身側越過,丟給他一個冷冷的背影。

孫博之楞在當場。雖是烈日當頭,卻似身在數九寒天,渾身冰冷。他是久混官場的老江湖,時時謹小慎微,反思這些日子與太平公主接觸的情景,一時也想不出在何處得罪了這個任性的公主。

桓林瞧著孫博之惶恐的神情,心生惻然,其中的緣由,他是心知肚明,太平公主是恨屋及烏來著,因為自己與孫秀兒的婚約,她連孫博之也恨上了。

公主雖無罷免朝廷命官之權,但她今日放出話來,州府甚至是吏部的官員都是官場人精,擅長巴結逢迎,絕不會戴著得罪公主的帽子,來保著孫博之。可說,孫博之多年謹慎經營的官途,便被太平公主的一句話給毀了。

說到底,公主是在吃醋,但她吃醋的方式不是尋常婦人的大吵大鬧,而是簡單粗暴的直接將孫家逼至絕地。

孫博之平日雖是嚴厲了些,也時常騎墻望風,但在大方向上,仍是以支持他桓林居多。單以為官而論,在經濟上找不著他的把柄。不貪不受賄的官,放之現代,也算是清正廉潔。

孫家藥鋪的灰色收入,比之公然索賄貪汙,是小巫見大巫,想禁也禁不了的。

何況,以孫秀兒精湛的醫術,比皇宮的禦醫還厲害些,換現代也是個全國數一數二的專家門診,收費昂貴也不算大事。

眼前的孫博之再無往日的神采飛揚,桓林暗令劉幽求先扶他下去休息。

側室裏,上官婉兒替太平公主脫了錦衣,取過千牛衛遞來的冷水浸濕的白布,替她拭著汗水。

太平公主以清水敷面,嬌聲說,“好熱的呢!”

她清洗一會,瞥過一側守候的桓林,笑著說,“我自作主張改了你的冠字,你不會責備我吧!”

桓林望著猶自掛著水珠的如花玉容,尷尬一笑,“公主改的定不會有誤。”

芷茗令幾名桓府女婢端上上好的冷蟾涼湯,涼湯裏撒了冰塊和梅子,還冒著陣陣的冷氣。其時,夏秋不能制冰,這些冰塊都是冬日制成,藏在桓府的冰窖裏,平民百姓在大熱天也沒這樣的口福。

太平公主湊近小瓊鼻,嗅了嗅味兒,喜道:“不錯呢!”

擔著護衛之職的王孝傑遲疑著說,“公主,依宮禮,不得在外進食。”

眾人都是一楞,王孝傑是盡職盡責,但卻令場面陷入尷尬氣氛。

桓林自我解嘲的笑著,“這,窮鄉僻壤的粗鄙湯水自是比不過皇家的氣派。是我僭越,失禮。”

他搶先端過了冷蟾涼湯,嘗了一口,又交給了太平公主。

太平公主瞪了瞪多嘴的王孝傑,舉止端莊的品嘗著涼湯。

桓彥範趁著公主進食,湊近桓林低聲問,“小弟,令官是什麽?”

桓林對太平公主的任性是哭笑不得,佯作不知的搖了搖頭。

令官是好字?桓彥範越聽越像宮裏宦官的名兒,瞪著雙眼說,“那你說好字,好字。”

桓林苦笑一聲說,“公主冠的字,當然是好字。令官,念著真順口。”

太平公主似未聽到二人的低語,讚道:“不比皇宮裏的禦膳差,桓林,很好吃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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